专门写莫雨和穆玄英同人的驻扎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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还有懒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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注孤生的我已看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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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毛毛雨/羽毛无差】千江有水千江月·瑕瑜互见(五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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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章 亲缘•蓝

 

一杯黄酒入土。

坟头摆着新鲜的祭品。

两位青年一同跪在坟前,敬完酒后,端端正正地行了三叩九拜之礼。

跪拜之后,两人又静默了好一阵子,但在气氛凝结之前,一身血色的青年却忽地笑出声来。

“这感觉还真有点新奇,我难得有能如此大摇大摆地来祭拜的时候。”

他换了个更为轻松随意的坐姿,捶了捶有些发麻的腿,感慨道。

穆玄英随他一同笑了笑,神色间却是有些唏嘘。

“你这些年来在恶人谷,想必也不易。”

“倒也没那么糟糕,”恶人谷的天狼挥了挥手,一副纯然不在意的模样,“就是有点遗憾不能祭拜父亲,不过小雨哥哥倒也会代我来此。雨哥心细,多年以来,他一将爹爹的坟照顾的很好,比我这个不称职的儿子好多了。”

他虽让语气显得轻快,却未能掩住眼底流出的一丝落寞。

但还未等穆玄英想出该如何安慰,他便突然抬眼看向端正跪坐的镜面,笑问道:“幼年之事,你还记得多少?”

穆玄英晓得对方口中的‘幼年’指的是比稻香村的回忆更久远的那些,在望北村仍祥和之时的事件。

可是纵然如此,他也只能摇摇头,道:“除了‘玄英’这个名字之外,不曾记得多少……连爹娘的相貌我也不知。有时依稀觉得曾与他们有过温暖的回忆,但我却分辨不出那是否是我得知父亲的事迹后,才臆想出来的景象。”

闻言,恶人谷的他难得流露出了柔软的神情,探过身子轻拍了拍穆玄英的肩膀。

“我却是比你幸运些许。”他眼眸暗沉,低声道,“我还记得他们的模样,记得些当年琐事,甚至还记得爹对我的期望……”

他摇了摇头,自嘲一笑,“只是我这个不孝儿子纵然记住了他们为我取的名,却直到入谷多年后才晓得,原来我父亲便是‘仁剑’,原来我父亲生平遗憾竟是……恨不能以浩气之身战死。”

“他老人家若是黄泉下有知,也是该对我这个儿子失望透顶啦。”

见那人神情寂寥,穆玄英不假思索地便道:“纵然身在恶人谷,也可坚守浩气之志,何况你入谷也是形势所迫,爹会理解的。”

血色的天狼一怔,似是没料到他会这般说似的。

然而他很快便又露出了那般仿佛没心没肺的笑容,摇头道:“我却并非因此而困扰。”

“那又是为何?”

恶人谷的小狼崽子并未立即回答。穆玄英侧头,见他的眺望着远方,神情悠远,似是陷入了哪段回忆之中。

过了半响,他才缓缓道:“穆玄英,你可曾恨过爹娘?”

他首次这般认真而深沉地念出他二人共有的名,而紧随其后的问题也让穆玄英愕然许久,才蹙眉反问道:“你为何有此问?”

那个与他相似又不同的“穆玄英”仰头哂笑了一声,涩然道:“我曾恨过。我恨他们,尤其恨娘将我抛下。他们为了别人一死了之,唯一留给我的遗愿却又阴错阳差的应在了小雨身上。”

“……”

他或许看见了浩气少盟主脸上的震惊,又或许没有。无论如何,他并未停止,在短暂的一顿之后便又继续了下去。

“我也恨过大义,那虚无缥缈的愚蠢信念让我失去了父母,又险些让我失去我此生最重要的兄长。”

他笑着,身上血色却是越发沉寂。穆玄英看着他,便觉得像是看见了一头离了群的孤狼,伤痕累累、无依无靠,却又强撑着最后一点骄傲,挣扎着不肯倒下。

“我当年是真的想不通。世人多虚伪、善变,我每日所见便是那些不辨黑白是非将罪名强加于人的渣滓,又或是那些背信弃义、恩将仇报的卑鄙小人……我不明白,为何我的亲人们一个个都要拼着性命,去护这些不值得他们护的人?”

穆玄英张了张口。

他想说并非如此,这世上绝大多数人并不是罪该万死。他也见过回头的恶人,在抵御狼牙军的途中他们甚至受过山匪的恩惠。

而在多年战乱之中,他甚至见过数个,不想打仗却被迫提枪着甲,走上战场与人厮杀的狼牙军人。

世人可救。

但他却又直觉地感到,对方想听的,并不是这些话语。

他最终也只得长长叹息。

恶人谷的他侧眼看来,忽又一扫先前阴霾,绽开一个如同浩气盟的他一般的爽朗笑容。

他随手拿起祭祀用的酒杯,斟满酒后便将其向穆玄英抛去。

穆玄英习武多年,尽管讶于对方动作,但也稳稳地接住了瓷杯,未让其中酒液洒出分毫。

再抬头时,便见那人已给自己也斟了一碗,倾过身来与他碰了杯。

在这般明显的示意下,穆玄英纵然再无心情,也只得与他同干了杯中之酒。

一杯酒尽,血红的天狼又拎起酒壶,浇灌在坟前。

“……说实话,我还是挺羡慕你的。”

将剩余酒液一滴不落地洒于父亲坟上后,“穆玄英”放下酒壶,轻声道。

他没有看穆玄英,而是凝视着眼前坟墓,神情柔和而深沉。

穆玄英再次不知该如何回答,似是有话语梗在喉间,他的唇舌却无法将其化为字句。

血染的少谷主转过头来,正巧与他对上视线,见他那副样子,便又笑开了。

“你也不必介意,路都是我自己选的。”

穆玄英见他眼神清澈而坚定,一如当年誓要维护浩气长存的自己,便忽地有些晃了神。

“羡慕归羡慕,”那人随意抓了一把黄纸,抬手一抛,纸钱被风卷起,纷纷扬扬地洒落四周,“对于我如今的处境,我倒也不曾后悔过。”

霎时风起。

两人的长发衣袂均被这阵突如其来的大风扬起。穆玄英微觉疑惑,却见他的镜面挽起耳边被吹散的碎发,侧身向身后看去时,忽地露出了笑来。

穆玄英忽然感到肩上有些微暖意擦过,在这阵冷风之中格外鲜明。他抬眼见对面的人冲他笑的微妙,正欲张口询问……

如同来时一般突然地,风歇了。

二人均听到身后轻响,似是有人踏过草丛。

穆玄英回头看去,便见天璇影静静伫立在树边。那树不大,他却像是融进了那些微阴影一般,身子纹丝不动,也不知是在那处站了多久。

方才的轻响,想必是天璇故意弄出,告知两人自己的存在。

红色的天狼轻“啧”一声,转头见穆玄英正看着自己,稍愣了片刻便理解了对方的担忧,嗤笑一声,向天璇影的方向扬了扬头。

穆玄英明白这意思是不必管他,便对对方歉意一笑,起身向影等待的地方小跑过去。

还因为跪坐的太久而踉跄了一下。

恶人谷的小狼崽子随手又拆了一坛他们带来祭祀的酒,也懒得去拿酒杯,直接就着坛子喝了起来。

他一边喝一边侧眼看那在不远处相谈的两人。

这般距离,他随意使个小法术,便能将耳边模糊的话语变得清晰,然而难得地,天狼这次没有偷听的意思。

他看着那个穆玄英、浩气盟正气凛然的少盟主,心底连他自己也不确定是何种滋味。

看着能如此诚恳,如此飒爽的另一个自己……

说不向往都是假的。

眼前一身湛蓝的穆玄英便像是幼年时梦到过的、长大后的自己。

梦中的自己成了一个英姿飒爽的侠客,还能以这手中的三尺青锋,护下一方山河。

他又仰头灌了一口烈酒。放下酒坛之时,便见到那两人已结束谈话,穆玄英正缓步走回,而天璇影却是顿了片刻,方才隐了身形离去。

恶人谷的小狼崽子咧嘴笑了起来。

纵然隔着面具,他也能感受到,天璇影那最后的一眼,绝称不上友善,里面约莫是满满的防备与敌意,警告着他若是敢对穆玄英动手,便要承受全浩气盟的追杀。

不过,他本也不会害这个穆玄英……这个,帮他圆上了一些遗憾的自己。

“影哥说扬州再来镇前些日子出现了一位奇人,自称方士,也当真有些通阴阳的本事……”穆玄英若是知道他镜面与天璇影的小小交锋,他无疑没有表露出来,神情与语调都平稳无比:“我们去看看罢,或可能帮你们回到那边,也说不定。”

在恶人谷长大的穆玄英深深地凝视了他片刻,方才笑道:“好啊。”

他抬手接住一只雪白的流光羽鸟,聆听了白鸟啼鸣声中带来的讯息,又噙着笑看它随风散去,方才续道:

“反正,小雨说他们也想去扬州会一会,这个‘奇人’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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